能源业的竞争:中国新能源产业繁荣发展将如何影响全球能源转型进程?2022年2月AlexWhitworth,亚太区电力与可再生能源研究总监周燕婷,亚太区首席经济学家李小杨,电力与可再生能源研究首席研究顾问ShirleyZhang,亚太区煤炭市场首席研究顾问HORIZONS能源危机丝毫没有缓解的迹象，距离实现各国政府在第26届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COP26）上展望的低碳、低成本能源未来，全世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仅仅要将当前的碳排放量减半，就需要在短时间内大幅提升风电与光伏装机容量——此举必然代价高昂，需要增加数千亿美元的融资，并且在短期阶段，可再生能源的投资占比最大。过去十年，随着光伏与风电的产能呈爆发式增长，光伏与风电的发电成本已经下降，但2021年打破了可再生能源发电成本继续下降的趋势：全球光伏组件价格上涨25%，风机价格也上涨了10%-15%。电池成本将在2022年上升，这在近十年来尚属首次。造成价格上涨的主要原因在于大宗商品价格和运输成本创新高、原材料供应受到限制、物流出现瓶颈。价格上涨已导致多个项目开发商考虑推迟或取消项目建设，使可再生能源增长遭遇“刹车”，多国雄心勃勃的减排承诺也面临同样的窘境。过去一年，多国的可再生能源制造商和项目开发商处境艰难，但中国的可再生能源制造业发展迅猛，展现出前所未有的超强竞争力。这是由于中国本土电力需求旺盛，推动可再生能源投资创新高。随着产能建设规模扩大、速度更快、成本更低，中国正在全球能源转型领域扮演着“世界工厂”的角色。那些宣布将在保证国内就业和经济繁荣的前提下实现雄心勃勃的2030年减排目标的国家应当谨慎：要实现这样的减排目标，同时又想摆脱对中国的过度依赖，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困难，因为中国的制造商不仅在扩充产能，也在推动成本降低。欧美已经推出相关政策和可持续金融分类方案等举措，旨在关注清洁能源投资的可持续性，加大对本国制造商的支持力度，这在一定程度上是为了应对中国在可再生能源领域的主导地位。美国出台的政策特别限制了从中国进口光伏组件。但是，要与中国竞争，需要的将不仅仅是减税和从严把控市场准入，还需要技术创新，需要增加能源转型中的关键矿产资源的供应，需要精简供应链。本期的Horizons涵盖六个关键主题，这六个主题将阐明中国光伏与风电厂商如何影响全球可再生能源市场的发展进程，以及各国和各企业如何应对。中国新能源产业繁荣发展将如何影响全球能源转型进程woodmac.com能源业的竞争：中国新能源产业繁荣发展将如何影响全球能源转型进程？02中国电力需求增速将会放缓分析中国风电与光伏厂商将如何影响全球可再生能源领域的前景时，一个明显的切入点是2021年中国电力需求的激增。得益于中国经济的亮眼表现，中国电力需求的年绝对增速创历史新高：达到10%左右，是过去十年年均增速的两倍。与此同时，中国的年发电量已达到美国的两倍以上。电力需求的急剧增长对于中国可再生能源产能的持续扩张至关重要，但预计这样的增速无法继续维持。2021年第四季度，随着中国多地接连爆发新冠肺炎疫情，以及房地产市场受挫给其它行业带来的连锁反应，中国经济增速骤降至4%。我们目前预计，中国未来五年的年均经济增速将略低于5%，低于2015至2019年的6.7%年均增速。能源系统电气化进程的加快将推动电力需求的增长，但随着经济增速放缓，电力需求增长将会降温。预计电力需求增长将继续促进可再生能源产能扩张，但不会出现去年那样的激增情形。能源转型步伐越快，对中国短期经济增长的负面影响将越大。Horizons上月刊文就已经论述，清洁能源的生产效率低于传统能源，因此，加快脱碳对经济的影响主要出现在前期。伍德麦肯兹在《AET-2》和《AET-1.5》能源转型情景预测报告中分别分析了到2050年，将全球平均升温控制在2℃和1.5℃所需采取的措施，相应地，预计未来五年中国的年均国内生产总值（GDP）将分别比基准预测低0.9%和1.4%。AET-1.5情景较基准情景对中国GDP的影响来源：伍德麦肯兹《加速能源转型背后的全球经济代价》woodmac.com能源业的竞争：中国新能源产业繁荣发展将如何影响全球能源转型进程？03中国光伏组件产量增长速度快于全球预测需求量中国制造商正开足马力生产中国在可再生能源和电池制造业的主导地位来源：伍德麦肯兹中国作为世界上最大的碳排放国，电力需求的激增成为令中国政府头疼的问题。随着中国中央政府将能源项目决策权更多地下放给各省级政府，中国地方政府正面临着越来越大的压力，需要在保持国内各工厂运转的同时，加大对低碳发电的支持力度。随着电力需求飙升，多省都选择将可再生能源发电作为解决方案。自2020年以来，中国的风电与光伏并网装机已超过100GW。因此，我们的亚太区电力与可再生能源服务上调了中国可再生能源新增装机预测，预计到2025年，中国光伏与风电新增并网装机将超过500GW。中国已承诺在2030年实现碳达峰，继作出此承诺后，中国又宣布在2030年前实现风电和光伏装机容量达到1,200GW的目标。但从目前来看，仅中国的光伏装机容量就将在2030年达到1,000GW，此目标已经非常保守。值得注意的是，中国超额完成上述目标并不会导致其无法向世界其它国家供应脱碳所需的硬件设备。中国光伏组件的产量增长速度快于全球预测需求量，而中国风机部件和电池制造产能也将于未来两年内分别增长42%和150%。即使这部分产量多数将供应国内，中国的产量增速也将使中国轻松供应世界其它地区加速脱碳所需的多数产品。中国作为全球光伏组件供应商的主导地位非常稳固，其产量占全球产量的70%以上。尽管中国风机制造商尚未在海外市场取得同样大的进展，但其产量也已经占据全球产量的50%。在光伏面板领域，中国庞大的本土市场需求为其产能增长提供了保证，帮助中国企业提高竞争力。而在锂离子电池领域，中国的市场份额和出口能力更是令世界瞩目。woodmac.com能源业的竞争：中国新能源产业繁荣发展将如何影响全球能源转型进程？04中国新能源制造业的竞争优势及其对成本的影响中国巨大的产能规模为其提供了强大的竞争优势。尽管自2020年以来原材料价格大幅上涨，但由于中国清洁能源的产量和产能大规模扩张，使其制造成本与全球其它竞争对手相比仍然实现了一定程度的降低。2021年中国的平均风机价格同比下降了24%，预计2022年将在此基础上再降20%。光伏产业则更容易受到成本上涨和物流中断的影响。多晶硅是光伏发电中的能源密集型材料，其成本在2021年几乎翻了两番，导致光伏组件价格上涨15%-25%。目前，中国是全球多晶硅的最大生产国。虽然中国去年的生产成本有所上升，但上涨幅度低于全球其它各国。2021年，拜登政府将光伏供应链中的几家中国公司加入制裁名单，此举增加了美国项目开发商在投入成本上的压力。尽管多晶硅价格仍然居高不下，但中国光伏组件价格自今年年初以来已经出现小幅下降。我们预计，随着大宗商品价格回落、物流运输瓶颈得到缓解以及供应链投资加大，设备成本将于2023年开始下降。在此趋势中，中国的产能投资和产量增长将起到关键作用。虽然中国企业目前承担的资本成本高于欧美，但是，欧美市场利率将进入上升期，而中国的利率最近则有所下降。2021年，中国可再生能源的繁荣发展在一定程度上推高了世界其它国家的清洁能源成本，但同时，中国制造商的快速扩产也在助推全球清洁能源成本再次回落。全球风电与光伏设备制造成本与中国制造成本对比来源：伍德麦肯兹LensPower中国对多晶硅产业有巨大影响力，目前是全球多晶硅的最大生产国woodmac.com能源业的竞争：中国新能源产业繁荣发展将如何影响全球能源转型进程？05全球其余国家如何应对即便中国国内的光伏和风电需求增长，但由于中国在清洁能源制造领域占据主导地位，使得那些承诺实现减排并将获得直接明确经济利益的国家开始担忧。欧美出台了一系列政策和可持续金融分类方案等举措来促进可持续的清洁能源投资，加大对本土制造商的支持力度。美国当届政府延续了特朗普时代对华征收的关税，有效限制了中国制造的光伏组件进入美国市场。此外，拜登总统在气候议程中也将光伏项目的投资税收抵免政策再行延长10年，使本国光伏可以受惠于联邦生产税收抵免和直接支付投资税收抵免。这些税收激励措施若获国会通过，将大幅抵消近期项目成本的增长。欧盟则出台了可持续金融分类方案，同样旨在帮助欧盟各国加大可持续投资规模，落实《欧洲绿色协议》。中国在清洁能源制造领域的主导地位日益引起世界各国的担忧woodmac.com能源业的竞争：中国新能源产业繁荣发展将如何影响全球能源转型进程？06可再生能源关键原材料供应链分布图来源：伍德麦肯兹基本金属市场、钢材市场、全球煤炭市场、铁矿市场、电池原材料服务、稀土市场服务、全球光伏供应链分析模块凭借技术和供应链多元化，可营造公平竞争环境对世界各国的多家企业来说，在清洁能源领域减少对华依赖可能符合政界的期望，但很难实现。以多晶硅为例：中国已经投资数十亿美元新建多晶硅产能。全球40%以上的光伏级多晶硅原产地为中国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但美国近期对若干设在新疆的清洁能源公司实施制裁，这冲击到整个光伏产业。清洁能源的大规模部署，取决于包括铝、铜、镍、锂、钴、稀土、石墨和硅在内的各种原材料的供应。中国对其中许多原材料的所有权以及生产份额的增加，可能会影响全球脱碳进程，而同时，美国等其它国家日渐增多的合规要求，则加剧了价值链风险评估的复杂性。随着采矿企业、各国政府和投资者之间越来越多地呼吁采取更多应对行动，对于依赖进口的材料来说，供应链多元化势在必行，原材料供应风险较高的一些国家正在建设本土供应链。各企业也应通过持续的技术创新来减少对中国的依赖。值得注意的是，中国自身也可能面临断供风险，例如来自澳大利亚的锂以及中国在刚果民主共和国等不稳定地区的自有镍和钴产能均存在断供风险。2021年中国国内电力短缺也迫使中国西部的多晶硅厂以及广东省部分光伏组件厂暂时停产。清洁能源的大规模部署，取决于各种原材料的供应woodmac.com能源业的竞争：中国新能源产业繁荣发展将如何影响全球能源转型进程？072021年的成本上涨可能已经导致其它各国可再生能源项目的建设速度放缓，但须强调，光伏和陆上风电项目较化石燃料发电项目仍保持较大的成本优势。2021年化石燃料价格攀升至创纪录水平，在此背景下，亚洲燃煤电厂和燃气电厂的平均总发电成本分别增长32%和84%，相比之下，可再生能源发电成本更低。而且，可再生能源供应链瓶颈预计将自2022年起逐年得到缓解，但煤电的平准化度电成本（LCOE）仍将继续随煤炭价格同步上涨。虽然中国在可再生能源领域明显占据主导地位，但中国的长期能源转型战略也存短板：过度依赖风电和光伏。其它国家想参与清洁能源领域竞争的企业须注意，中国在若干对减排而言同等重要的领域还远未具备全球领先的实力，其中就包括碳捕获和低碳氢领域，而在诸如下一代燃料等新兴技术上，别国企业也有获得竞争优势的机会。woodmac.com能源业的竞争：中国新能源产业繁荣发展将如何影响全球能源转型进程？08对中国而言，能源转型是一次重塑中国形象的绝佳机会重塑中国形象新冠疫情的爆发、中国与一些国家间的地缘政治紧张局势以及对于中国在全球供应链中的主导地位的担忧，使中国努力建立的负责任大国形象面临威胁，这也为中国清洁能源领域的制造商带来了危机。对中国而言，能源转型是一次绝佳的宣传机会。中国宣称将加快解决本国碳排放问题，同时还将为全球去碳化做贡献，这听起来会让人无法拒绝。但随着中国在全球清洁能源产业的份额增加，清洁能源领域已成为中国与战略竞争对手的政治争论焦点。承诺利用清洁能源实现经济复苏和“人人就业”的西方政客将中国视为主要威胁。中国目前正在寻求对策应对这种情况。中国清洁能源制造商正在积极进行海外投资，从而避免由全球地缘政治风险引发的供应安全问题和市场壁垒。同时，中国也在大规模的“一带一路”倡议实践中，秉持绿色发展理念，宣布不再新建境外煤电项目，并引导更多资金转向可再生能源领域。提高燃煤发电厂融资成本、碳交易价格上涨以及增强太阳能和风能成本竞争力，或许只体现经济层面的驱动，而“弃煤化”则彰显中国应对全球气候变化的积极姿态，助力中国树立良好的国际形象。woodmac.com能源业的竞争：中国新能源产业繁荣发展将如何影响全球能源转型进程？09结论：机会来临过去12个月的市场变化已让可再生能源成本持续下降和清洁能源投资正在加大等传统观点受到质疑。中国正在进行大规模持续投资，巩固其在可再生能源的供应链和制造领域的主导地位。即便中国的产品更多是供应本国，但随着全球“弃煤化”步伐加快，中国的光伏和风电制造商在全球的竞争力仍将提升。毫无疑问，中国的可再生能源制造业对于中国国内和世界其它国家的减排努力仍至关重要。但这并不意味着别国就没有竞争力。全球范围内，那些能够生产出大规模、高效率、寿命周期成本低、停电周期短的机组制造商正在与中国制造商展开竞争。随着各国政府越来越多地将清洁能源议程与国内投资挂钩，本土供应链在可再生能源招标过程中的地位日益突出，为那些能够推动国内就业的制造商和项目开发商带来了优势。为持续的技术创新提供支持也至关重要。例如，推动低成本的电池替代技术应用（如磷酸铁锂（LFP）电池）可帮助建立全球供应链。世界并不缺乏人才：正如美国顶尖电池专家SusanBabinec近日在接受《华尔街日报》采访时所言，“我们是卓越的科学家”。但是，即使是卓越的科学家，也需要原材料供应方面的投资，以及针对制造商的激励措施，来帮助推动降低成本。机会无处不在，只要推进技术发展、确保关键资源的供应、提高效率，落实有效的政策和可持续金融分类方案来激励投资，当然还有与中国企业合作。woodmac.com能源业的竞争：中国新能源产业繁荣发展将如何影响全球能源转型进程？10GetHorizonsandourweeklyinsightsSignupfortheInsideTrackwoodmac.com/nslp/the-inside-track/sign-up/SIGNUPNOWEurope+441312434400Americas+17134701600AsiaPacific+6565180800Emailcontactus@woodmac.comWebsitewww.woodmac.comWoodMackenzie™,aVeriskbusiness,isatrustedintelligenceprovider,empoweringdecision-makerswithuniqueinsightontheworld’snaturalresources.Wearealeadingresearchandconsultancybusinessfortheglobalenergy,powerandrenewables,subsurface,chemicals,andmetalsandminingindustries.Formoreinformationvisit:woodmac.comWOODMACKENZIEisatrademarkofWoodMackenzieLimitedandisthesubjectoftrademarkregistrationsand/orapplicationsintheEuropeanCommunity,theUSAandothercountriesaroundtheworld.DisclaimerThesematerials,includinganyupdatestothem,arepublishedbyandremainsubjecttothecopyrightoftheWoodMackenziegroup(“WoodMackenzie”),andaremadeavailabletoclientsofWoodMackenzieundertermsagreedbetweenWoodMackenzieandthoseclients.Theuseofthesematerialsisgovernedbythetermsandconditionsoftheagreementunderwhichtheywereprovided.ThecontentandconclusionscontainedareconfidentialandmaynotbedisclosedtoanyotherpersonwithoutWoodMackenzie’spriorwrittenpermission.WoodMackenziemakesnowarrantyorrepresentationabouttheaccuracyorcompletenessoftheinformationanddatacontainedinthesematerials,whichareprovided‘asis’.TheopinionsexpressedinthesematerialsarethoseofWoodMackenzie,andnothingcontainedinthemconstitutesanoffertobuyortosellsecurities,orinvestmentadvice.WoodMackenzie’sproductsdonotprovideacomprehensiveanalysisofthefinancialpositionorprospectsofanycompanyorentityandnothinginanysuchproductshouldbetakenascommentregardingthevalueofthesecuritiesofanyentity.If,notwithstandingtheforegoing,youoranyotherpersonreliesuponthesematerialsinanyway,WoodMackenziedoesnotaccept,andherebydisclaimstotheextentpermittedbylaw,allliabilityforanylossanddamagesufferedarisinginconnectionwithsuchreliance.Copyright©2019,WoodMackenzieLimited.Allrightsreserved.WoodMackenzieisaVeriskbusiness.